“肺炎这种病，输液一天肯定治不好，为什么不能一次性多开几天的输液，而是非要患者每天重复挂号、排队候诊？”
这段时间，申城正处于支原体肺炎、甲流、乙流等呼吸道疾病高发季节。孩子们更是易感人群，申城多家儿童医院眼下也正处于就诊高峰。而在许多互动平台上，不少家长都提到了同一个苦恼：医院每次只给开一天的输液量，孩子需要持续多日的输液治疗时，不得不每天重新挂号就诊，往往面临长时间的排队等候。家长们纷纷抱怨，这费时又费力，而且也加重了医疗资源的负担。
“输液一次只开一天的药量”的做法在申城已实行多年，也并非首次因“麻烦”而被质疑。但是，前些年，多家医院为了减缓输液患者的排队时间，曾出台了一系列的措施。如今质疑声又起，是那些好的措施失效了吗？
中午去医院，晚饭时才挂上水
闵行区的钱女士向“12345”反映了自己的遭遇。8月下旬，她孩子突发高烧，经复旦大学附属儿科医院诊疗后，确诊感染支原体肺炎，且合并病毒感染，需要联合用药，进行连续输液治疗。钱女士回忆，8月26日首次就诊时，她挂的是发热门诊的号，就诊、验血检查等环节都等了不少时间，这无法避免。但当天，医生只开了一天的输液量，并嘱咐她第二天要带孩子去门诊复诊后，再请医生重新开药输液。而得知第二天要重新挂号就诊后才能输上液，钱女士当即打开手机进入儿科医院的公众号，发现8月27日的内科、呼吸科网上的号早已显示“约满”，只能第二天到医院现场挂号了。
复旦大学附属儿科医院的输液处
8月27日中午约12时，钱女士又带孩子来到儿科医院，按照医生要求复诊输液。她本以为下午人会少一些，岂料挂上号才发现前面有近40个号需要等待。当天，她和孩子一直等到下午4时，才看上医生，得以开出输液单子。钱女士称，输液仍需要排队，等他们输上液时，已经是吃晚饭的点了，她和孩子都已是疲惫不堪。
“一共输液6天，每天都得重复挂号、重复排队……”钱女士称，后面几天她改为晚上看“夜门诊”。虽然晚上患者少一些，排队等待的时间也要少一些，但即便如此，她仍不满地表示：“反复排队太浪费时间了。”
相似的投诉不少。张女士的双胞胎女儿先后感染甲流发烧，在儿童医学中心输液治疗时都遇上了重复挂号排队的苦恼。据她称，双胞胎妹妹8月24日开始发烧，25日她带妹妹前往儿童医学中心首次就诊。8月26日一早，她带孩子前往医院第二次输液，她本想挂急诊会快一些，预检台却将她们安排到了门诊，挂号后才发现要足足等待480余个号。“等挂上水都快要半夜了”，无奈之下，张女士只得又花316元挂了个特需号，节约排队等待时间……
也不仅是孩子输液治疗时会遇到这个烦恼。市民万女士因淋巴发炎在华山医院宝山分院输液治疗时，也面临着一次诊疗只开一天输液的“规定”。她不得不每天去医院重复挂号急诊、排队候诊的过程，据她称，每天下午3时从单位去医院，一般都要折腾到晚上9时才能挂完水回到家里。“本就身体不舒服，天天还要重复折腾，太不人性化了！”
“一天一输液”其实早已施行
在反映中，市民们都提出了相同的质疑。如钱女士就表示：“肺炎一般都要输液5到10天才能好，为什么不能一次就诊多开两天的输液量呢？”万女士也称：“首次治疗时，医生看血常规检查报告就判断我要输液3到4天。既然如此，为何不能一次性开足3天的输液呢？”他们认为，一些疾病的治疗周期较长，多次输液难以避免，医院完全可以一次开上3天的输液，让患者凭单子直接输液，这样岂不大大方便了患者？
据记者了解，以前确实曾有一次开三天输液药量的做法，但一些医院早在2010年起就已改为施行“一天一输液”的政策。为何限定“一天一输液”？医院给予了解释。9月4日下午，儿童医学中心内科门诊诊室的一位护士称，儿童体质较弱，病情变化迅速，医生需要看下才能确定病情，进而确定是否继续输液治疗，“看起来是增加了患者的麻烦，但这是为了孩子的安全考虑”。在“12345”，卫生行政部门也答复市民，称“一天一输液，是为了让医生能够实时掌握患者病情，根据变化考虑是否要更改治疗方案”，“除了安全考虑外，也是为了避免滥用抗生素”。
但客观来说，在眼下的就诊高峰，“一天一输液”的确会给患者带来不小的排队负担。9月4日下午5时不到，记者在儿童医学中心门诊楼2楼的“内科门诊2”看到，尽管下午的诊疗已接近尾声，但候诊大厅里仍然挤了不少人。患者此时拿到的号已是“8”打头的夜门诊号，2个诊室正开始接诊夜门诊病人。一名父亲焦急地询问值班护士预估的等待时间，从他口中得知，孩子需等医生开单输液，但值班护士称前方还有17个号，他估计得等一个多小时。
9月4日下午5时不到，尽管下午的诊疗已接近尾声，但儿童医学中心门诊楼2楼的“内科门诊2”候诊大厅里仍然挤了不少人
9月5日上午9时许，记者又来到儿科医院。门诊楼2内科诊区诊室外面，候诊的家长和孩子们人头攒动。公众号显示，上午的内科普通门诊号仅余10时30分至11时可预约挂号，呼吸科已全天约满。如果没能提前通过手机“抢”到较早的时间段，此时临时挂号将面临极长的排队等待时间：一名刚挂号的家长在就诊签到机上刷卡后显示，等候人数已超过50人……
9月5日上午9时许，儿科医院门诊楼2内科诊区诊室外面，候诊的家长和孩子们人头攒动
一名刚挂号的家长在就诊签到机上刷卡后显示，等候人数为53人
“排队一两个小时，医生就口头问了几句，比如‘咳嗽好些没’‘烧退了没’之类的，随后就开了和前一天一样的输液”，张女士认为，虽说是为了安全，但毕竟和初诊不同，这会使患者觉得长时间的排队等待有些“不值”。
应针对输液患者优化就诊流程
针对需要持续输液治疗的患者，在“一天一输液”保证安全的前提下，是否有兼顾就诊效率之举？不少患者也提了建议，如市民张女士就建议医院面向输液的患者专门开设一个诊室，专门核验患者病情开具输液单子，节约输液患者的排队等待时间，也能缓解正常就诊患者的排队负担。
据记者了解，针对市民反应的输液复诊耗时过多、负担过重的问题，一些医院曾采取了一些应对措施。如一家医院的儿内科在输液室里配置了值班医生，当场为输完液的患儿作第二次查体、诊断，判断他们是否需要继续输液。如果病情的确需要，他们会开具一张“随访门诊”单，请家长第二天到随访门诊单独挂号，而设置在儿童急诊科内的随访门诊很少需要排队；还有的医院单独设置了“补液门诊”，为补液患者提供了方便。
但记者日前向上述医院了解，证实这些措施目前已经取消了。据了解，这些措施之所以取消，主要原因在于预约挂号就诊制度的全面推行，医院认为患者通过选择时段预约挂号可以有效缩短等待时间；另一方面，一些儿科专科医院认为这些年对科室进行了细分，也可以有效分流患者。
但记者就此向多名市民了解，以儿科医院、儿童医学中心为例，它们的预约挂号系统均支持提前多日预约，这就导致就诊高峰时往往号源紧张。正如市民钱女士的遭遇那样，她提前一天预约都已没有了号，只能当天临时前往医院挂号。记者9月5日下午尝试预约挂号儿童医学中心9月6日的儿内科时，页面已显示上午下午均“约满”。因此，依赖预约挂号并不能完全解决复诊输液病人的排队之苦。
记者9月5日下午尝试预约挂号儿童医学中心9月6日的儿内科时，页面已显示上午下午均“约满”
记者多方了解得知，儿童医院采取的“预检分级管理”做法值得借鉴。据儿童医院介绍，急诊室建立有序的预诊分诊制度，进行分区管理。借助5级分诊技术以及儿童早期预警评分，医院对体量庞大的急诊就诊人群进行分级，复诊补液病人在生命体征稳定的情况下单独被评估为“D级患儿”。据称，各级患儿分别排队、相对固定医生诊治，从而进一步提高急诊效率、质量，在保障医疗安全的同时，兼顾优化医疗资源配置，缩短患儿及家属候诊时间和在院时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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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：毛锦伟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