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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光芹42岁开始準备生小孩,做了7次试管,为了生小孩吃尽苦头,努力了几年,最后她选择用领养的方式,完成想成为母亲的渴望。她和老公不想刻意隐瞒孩子身世,愿意给大一点的孩子机会,于是八岁的男孩「贝比」来到了她们的家中……
贝比来的那年,他八岁,我五十二岁。我们中间差距四十四岁,形成夫妻俩儿深沉的隐忧。
这个小孩刚出生不久,就被母亲带走;之后,辗转去了两个寄养家庭,中间曾被带回原生家庭,后来才被安置在育幼院。在原生家庭时,他与六、七个大人住在拥挤的房间,大部分人吸菸,浓浓的烟味令他想要逃跑。
在他短短八年的生命当中,一直在飘泊,每一、二年,人生就得重来一次,以至于他误以为人生下来就是这样,居无定所、举目无亲。
靠「借来的亲属」完成作业
我常趁他洗澡或陪他睡觉的时候跟他聊天,一点一滴打开他的心房。有一次我问:「你当时被带去育幼院,还记得吗?」他当时还小,记忆不够完整。只记得之前在家睡了一晚,「第二天一大早,车子来了,就把我接走了。」他轻描淡写,我的心就像被铁鎚敲打,感觉很痛!
因为他的身世特殊,所以并没有完整的亲属概念。他在育幼院时期,有一次作业必须画四张图,不仅得画出与亲人之间的互动,还必须配上图说。这道题对他来说,实在太难!他空在那里,不知道该怎么写。
「我不知道怎么写,我没有爸爸、妈妈……」「没关係!你就把叔叔、阿姨和保母妈妈、小军都画上去。」他靠着这些「借来的亲属」,很快完成作业,嘴角还挂着笑容。
来到我们家以后,别说爸爸、妈妈、奶奶、姑姑,他一下子多了好多家人,数都数不完。他最喜欢待在台中舅舅家,那里有很会照顾他的心愉和BOBO表姊,还有他喜欢得不得了的Henry表哥。我常趁假日的时候,把他丢给我大嫂带,之后,再到台中高铁站接他。
奶奶和姑姑也很疼他。我婆婆出身中坜客家庄,家族成员很多。贝比来了之后,第一次过年,参加家族聚会,每个到场的亲戚,都给他带了玩具、新衣服和红包,他尽忙着鞠躬、磕头、道恭喜,快乐得像只雀跃的小鸟。
天堂的房间
他常跟我玩一道数学题:「当我十岁的时候,妳几岁?」「我五十四岁!」「那当我二十岁的时候,妳几岁?」「我六十四岁!我希望我能活到八十四岁,看着你长大!」「那等我活到九十九岁的时候,妳几岁?」「喔!那我可能早就死了!」「不不不!我是说,等我活到一兆岁、一京岁的时候,妳几岁?」他明知故问,把心中的隐忧,用游戏婉转表达。
他担心我们夫妻真有一天走了,他将又变得无依无靠。我告诉他,若真有那么一天,你就去找心愉姐姐、BOBO姐姐和Henry哥哥,我早就交代他们,要好好照顾你。
他还是不放心:「妈妈!这世界上,是不是真有天堂?」
「有啊!」
「那妳可不可以先把那边的地址给我?」
「好啊!等妈妈到那里以后,绝对在第一时间,就把地址告诉你!」
他还是无法完全放心,交代我:「妈妈!妳乾脆先帮我留一间房间,等我去了,很快就可以跟你们住在一起。」我答应了他!并且祝他夜夜好眠。
妈妈有一天,会在天堂等你!
图片来源:时报出版提供
作者简介│黄光芹
着名媒体人,1965年生,外省第二代,现为广播节目主持人、政治评论员,并持续创作中;1988年进入新闻界,依序任职于:台湾新生报、自由时报、新新闻周刊、TVBS电视台、卫视中文台、三立电视台、时报周刊。
*本文摘自时报出版《贝比来了》,未经同意请勿转载。